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玖七v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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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温渐渐回暖、万物复苏。

    上次果真是今年最后一场雪。

    被堵那晚,季琳遥望了夏桉许久,那些话她真真切切地听进去了。

    “这话你应该跟他说,而不是我。”

    默默压在心底太难受了,她决定说出来。

    即使谢祈横压根不认识自己。

    数日后,谢祈横康复回校。季琳得知消息,在校门口等他。

    吴钧豪和谢祈横一起来的,于是她找理由支开吴钧豪。

    季琳鼓足勇气:“我知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今天还是想对你说一些事。”

    她喜欢了一个不认识自己的男生一年。

    见到谢祈横的第一眼,他在三中后院抽烟。

    她讨厌烟味,却不反感他,甚至想去了解。

    有几次目睹他打架,听说谢祈横在年级里很出名。

    这样的男生怎么可能不出名呢?

    在情犊初开的年纪,女生总会被带着狠劲的男生吸引。

    每当有女生讨论他时,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可心底的酸涩只有她知道。

    人们把难言的爱藏在心底,袖手旁观,孤独地演独角戏。

    直到有晚,目睹了谢祈横被打的全过程。

    季琳路过,眼睁睁地看着夏桉把脏水泼到谢祈横身上,却不敢说出真相。

    远处的路灯下面,躲着几人举手机录视频。几人打扮得流里流气,没看清长什么样,但肯定不是好人。

    因为怕被找麻烦,她选择了退缩,将错全部归到夏桉身上。

    如果不是她拖谢祈横下水,他又怎么会被打?

    季琳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令她大惊的是,在法院,他居然帮了夏桉。

    她感到愤怒和不值。

    然而被堵的那天,她仿佛明白了谢祈横为什么会对夏桉有意思。

    她的猖狂与热烈是装不出来的。

    “我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了,一直没勇气说出口。”

    “抱歉。”简单的两个字结束了话题。

    季琳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他多耀眼啊,就好像可望不可及的星,无法亵渎。

    拒绝也好。

    心里的石头憋了这么久,总算落地了。

    她这一年半的暗恋,终究以惨败告终,输得丢盔弃甲。

    微风吹起书页,夏桉面朝窗外发呆。

    “这题我们找人回答啊——”讲台上,陆霖猛然拔高音调,“夏桉!”

    她一脸茫然,仍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讲哪一题。

    “站起来回答。”陆霖命令。

    夏桉只好缓缓站起,双手撑桌一言不发。伏在桌上是她回答问题的经典动作。

    “回答。”

    陆霖画的图躺在黑板上,对应选择第二题。

    “嗯……选c……”她支支吾吾地瞎扯。

    她平时说话嗓门挺大,一到课堂就细微得不得了。

    这点和赵诺很像。

    “c个鬼啊!这是填空题!”陆霖拖着长音,“窗外的风景怎么样啊?”

    显然,发呆被抓住了。

    陆霖上课的风格是,他不说坐下,你就要站一节课。

    “我们再问一个人——赵诺!”

    过了几秒,班里没动静。

    大家纷纷转头看,她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他感觉自己被侮辱,又用极大的嗓门喊了一遍:“赵诺!”

    这一喊,整层楼都能听见。

    赵诺从梦中惊醒,顶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知所措。

    “我好担心你戴口罩睡觉会憋死啊!”

    笑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哪一题。”陆霖不等赵诺回答,就信心满满地点了个自认为应该会的。

    然而发言的却是另一人:“老师,他没来。”

    这脸打得啪啪响。

    同学越笑,他越气。

    他面子挂不住,把火撒在赵诺和夏桉身上:“你们出去站着!别笑了!”

    夏桉背锅不是一两次了。同学笑怪她,纪律差也怪她,学习氛围不好也怪她……反正什么锅都往她这甩。

    自己又不是卖锅的。

    她懒得争执,自觉出门。

    谁还没点脾气了?

    她翻墙去超市买了瓶罐装酒,准备带到教室喝。

    学校围墙不高,大概两米多,踩着栏杆就能上去。由于同学都从这翻墙,墙外的花坛被踩出一片坑。

    夏桉架着酒瓶归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干架了。

    爬上围墙顶端,脚突然被卡住。回头一看,高跟鞋的跟卡进栏杆里。

    麻烦。

    她皱眉,无奈手里还拎着酒,只能单手去够被卡住的脚。

    可卡得不是一般的紧,单手根本拔不出来。

    划开手机锁屏,现在九点十分,还有二十分钟下课。

    难道要在墙上等二十分钟?

    接受不了现实的她步履艰难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这时,一个人影穿过。

    “闫子航!”她激动极了,仿佛看见了救星。

    远方的红发少年左顾右盼,才发现夏桉在墙上。

    她此时的姿势非常奇怪,一条腿伸在墙外,一条腿被细缝卡住,整个人坐在墙顶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在墙上干嘛?”

    她有些尴尬:“我的脚卡住了,帮我拿下酒。”

    说完抛下酒瓶,不偏不倚地落入闫子航手中。

    夏桉将手伸向高跟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弄了出来。结果重心不稳,从墙上摔落。

    “慢点。”闫子航贴心地扶了一把,避免她摔倒。

    “谢了。你怎么不上课?”

    “逃课。”

    不远处的教学楼下,谢祈横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鼻梁高挺,眉目间略带戾气,半眯着眸子注视两人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下来吸烟,都能撞见她和别人约会。

    啧。

    ……

    十班,夏桉撬开酒,一口闷了半瓶。

    反正这节不是陆霖的课,随便喝。

    喝了几口,便把酒瓶撂在地上,正要干别的事,季琳突然丢纸张条给她。

    她对这个女生可没好感,以为又是杂七杂八的琐事。

    打开,上面有一行字:

    什么好东西,给我来一点呗。

    什么意思?酒?

    夏桉垂眸看向酒瓶。

    虽然不知道季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料到对方也不敢怎样,就把酒递出去。

    季琳小心翼翼地倒进她的纸杯,随后把酒瓶还回去。

    她没喝过酒。原来是这个味道,酸涩、苦辣。

    跟人们向往的美好事物不同,它很辣,在喉咙里烧灼,耳蜗炸裂,连带着整颗心都变得滚烫。

    可偏偏这么苦辣的东西能让人上瘾。

    这行为让夏桉摸不着头脑。

    前几天还气势汹汹地骂自己,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回忆,季琳好像有段时间没瞪她了。

    又是一张纸条砸过来:谢谢,对不起。我马上要去别的学校借读了,再见。

    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

    夏桉读懂了,抿起唇。

    她和她交集不多,称不上好感也不讨厌。

    人们都只是在时间中彷徨。

    还会再相见的,那时我们都要在更高处。

    也许是酒精激发的灵感,夏桉难得掏出草稿本算题。

    由于以前的底子厚,数学还看得过去,能跟上进度。

    阳光透过窗棂映在泛黄的纸上,大半个桌子被点亮。她拉上窗帘,草稿本终于不再刺眼。

    望着草稿本上杂乱无章的公式,复杂的几何图形,毫无思绪。

    直至快把图描得看不见了,依然写不出一步。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成绩远不如之前。

    人家成绩差吧,好歹是艺术生,高考能降分。比如赵诺就学美术,不然考不上。

    但夏桉既不是艺术生,也没有特长,不可能考上大学。

    即使还有一年,她都能断定。

    努力只限于有准备的人,而她自初二起就没沾过书本或挨过课堂。

    那些岁月是她亲手浪费的。

    由不得任何人。

    她不喜欢考虑太过遥远的事,比如未来。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出国留学,混个文凭。

    法院赔偿的一百万她分毫未动,先攒起来再说。

    而且那些是留给有未来的人考虑的。

    而她,

    都不一定有未来。

    当她的思绪飘到外太空时,过道那头的同学提醒道:“夏桉,我觉得你需要看看地上。”

    “嗯?地上?”

    夏桉应声低头,看见自己座位下洒了一地的饮料。

    等等,好像不是饮料……

    那不是自己的酒吗?!

    不知何时,酒瓶已经横躺在地上,一地的酒像戛然而止的河流,伴随着浓厚的酒精味。

    好在数学老师眼睛不好,鼻子也不好,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是最后一节课,放学就可以拖地。她忍着酒精的迷醉,硬着头皮上完课。

    为了掩盖“证据”,夏桉自告奋勇留下来值日。

    赵诺坐在桌上等她,双手叉腰抱怨不停:“快点快点拖,你怎么拖这么慢啊?”

    “你行你来。”

    怎料赵诺真的抢过拖把,搭在身后,从头到尾飞速溜一圈,也不管拖把挨到地板没。

    “这不就好了吗?快走快走!”她急急忙忙拉走夏桉。

    地上一摊水,还被她踩脏了一大片。

    “我包没拾!”夏桉挣扎着抓住书包。

    “我帮你拾好了,快走!”她火急火燎地把夏桉桌上的书全丢进书包。

    夏桉:“……”

    出门左拐,吴钧豪倚着柱子等赵诺。

    原来是有佳人相约啊,难怪这么急。

    “你们去约会呢?”夏桉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我送她。”吴钧豪搭腔。

    “别给张宇轩看见了。”她开玩笑,“要不然他能气死。”

    男生的胜负欲都强,别人越这样说,他就越想让对方知道。

    夏桉已经习惯了当电灯泡,每次都夹在赵诺和她男友之间,需要时还能充当月老。

    吴钧豪凑到赵诺耳边,听不清说了什么。从两人的表情看,想来也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你们要聊私人话题,我回避。”夏桉自觉让开,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刚出教学楼,后面俩人磨磨唧唧,聊得正嗨。

    她自个往前走。

    突然间,一股冰凉的质感袭来。

    “哗——”

    一盆水直直地浇在夏桉头上。

    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滑,血液奔涌于大脑,她的心里掀起一场风暴。

    她怒气冲冲地抬头:“哪个傻逼倒的?!”

    全校的头纷纷转过来,等着围观好戏。

    赵诺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跑来查看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谢祈横从二楼探出头。

    他手里拎个盆,挑着眉眼不驯地俯视她:

    “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