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玖七v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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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包厢,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静观着夏桉究竟会跟谁走。

    寂静中,只见她慢慢朝谢祈横的方向走去。

    谢祈横嘴角上扬,挑衅地看着贺知逸——

    他赢了。

    而这一切都被身后的方邱尽收眼底。

    其实她并没有喝几口酒,只是在装醉,可没想到谢祈横会跟夏桉走。

    再不起来,谢祈横都要跟别人跑了。

    于是方邱动了动身子,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住头,神情有些痛苦:

    “谢祈横,我头好疼……能不能送我回家?”

    见状,夏桉识趣地让开,跑到贺知逸那儿。望着两人的紧靠的身影,她自嘲地笑了笑。

    人家说不定都在一起了,送女朋友回家才是头等大事。

    她算个什么东西?

    夏桉的其中一个优点,就是绝不会自讨没趣,也就是所谓的识相。

    随即转身,和贺知逸离开。

    夏桉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人眸底刚刚亮起的碎光又黯淡了下去。

    ——她又要跟别人走了。

    像十年前那样。

    他没有确切的身份去挽留她,更没有权利将她从别人身边夺走。

    想到这儿,谢祈横绷紧了心脏,赌气般地对方邱说:“走,我送你回去。”

    夏天的天气也真是多变。明明刚刚还闷热无比,这会儿又下起了小雨。潮湿的气息氤氲在空气里,不肯散去。

    吹了会风,夏桉差不多酒醒了。

    贺知逸问:“刚刚那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指的是谢祈横。

    “嗯。”她点头承认。

    “叫什么来着……谢祈横?”他咀嚼着字眼,“他跟旁边那女的什么关系?”

    “不知道。”

    “该不会是个渣男吧?看他长得就不像好东西。”他振振有词。

    夏桉“噗”地被逗笑。

    谢祈横啊谢祈横,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如此评价。

    “笑什么?我说认真的。”贺知逸严肃地说,“要不然跟我在一起吧。”

    雨声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却掩盖不住少年的豪言壮语。

    “我喜欢你十年了。”

    跟我在一起吧,夏桉。”

    突如其来的表白使夏桉错愕地怔住。

    她究竟有什么好?

    值得一个人去爱她十年?

    哪怕最后都没有结果。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人,对情爱之事也从未有过幻想。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是个烂到骨子里的人。

    可谢祈横、周澄、俞姝源甚至是贺知逸,却一次又一次用行动告诉了她她很好,让她明白自己值得被爱。

    沉默良久,夏桉给出了答复:“不用了,我想……我应该已经找到了。”

    “找到什么?”

    “归宿。”

    少女口中诉说着狂妄不可一世的话语,眼睛赤诚明亮,一如十年前的肆意张扬。

    把欲望表达出来有什么错呢?

    浪漫与理性在潜意识里撕扯,人们总是打着爱的旗号逃避。

    可她偏要跟随欲望赤诚地爱着他。

    爱他暴烈,爱他下流的□□,爱他的一切。

    ——她要去找她的归宿。

    “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

    “哪怕我明天就走了?”贺知逸心痛道。

    闻言,夏桉终于抬头正视他。两人就这么站在雨里,一言不发,耳边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夏桉,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但我不能久居,我明天就得走。”他顿了顿,郑重其事地发出邀请:“夏桉,跟我走吧。”

    走么?

    夏桉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过去,就不会回来了;而不去的话,她基本就可以确定下来,以后就定居在s市也不会再见到英国的朋友。

    而她已经抛下过谢祈横一次,难道还要抛下他第二次?

    “抱歉,我不能走。”夏桉给出了答案,“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会遇见愿意陪你的人。”

    拒绝了。

    在谢祈横和贺知逸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前者。

    几乎不经思考地,就选择了谢祈横。

    一股酸涩的苦水从贺知逸的嘴中流过,

    不甘吗?

    也许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尊重她所有的选择。

    “谢谢,你不用道歉。”

    不只是雨还是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贺知逸只是苦笑着为她撑起了伞:

    “往后的日子,你要保重。”

    “别怀疑自己,你他妈要光芒万丈。”

    短短的几句话,却走进了夏桉的心。

    你要光芒万丈。

    “我订了明早的车票,以后谢祈横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给我发短信,我火速赶来。”

    当你混乱得想要逃离这个世界时,总会有人拥你入怀。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气,夏桉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鼻头甚至有些发酸。情绪的海浪往她身上拍打,她却无处发泄,最后只得将内心的沸腾掩盖在积雪里。

    ……

    另一边,谢祈横送方邱到家后,随手点了根烟。

    方邱拧眉:“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他不为所动。

    类似的话方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谢祈横从未听进去过。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夏桉回来了。”

    “什么东西能问什么不能问,你应该知道。”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她。

    夏桉是他的逆鳞。

    这点,方邱知道,大家都知道。

    但今天夏桉回来了,她怕再不行动就没机会了,于是想借此套些话。

    然而,这可笑的小心思却被谢祈横一眼看穿。

    “……好。”

    这些年来,方邱用尽一切力气去追逐他,渴望走进他的心,但谢祈横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在外面,他给她面子,不会当面否定她,但也从未承认过她,两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过了十年。

    十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可谢祈横永远是那副不冷不热地样子,甚至连手都不肯签。

    要是他真的对谁都这样,她也认,可他不是。方邱亲眼看见,谢祈横的寒气被夏桉一步步融化。

    也只有在面对夏桉时,他才不会有精神洁癖。

    于谢祈横而言,只能是她,必须是她。

    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行。

    一连几日都在下雨,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打击着雨伞,淋得人无处可逃。

    夏桉只好躲在家,无所事事。

    她是个容易落寞的人。浪漫消散在风雨飘摇中,一种莫名而生的空虚感遍布身体。

    空虚感是人命中注定的东西,根治不了,只能缓解。

    在灰蓝色的清晨醒来,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工作。

    方邱虽然讨人厌,但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是时候该找个工作了。

    夏桉印好简历,结合赵诺的推荐来到一家公司面试。

    说来也巧,这家公司的名字居然就叫“xa”。

    夏桉寻思,这不是她名字的缩写吗?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遇见含自己名字的公司。

    大厅设计得极其奢华,一看就非同寻常。不过这样的公司也未必能看得上她,毕竟她学历不高。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夏桉去了总部面试。

    面试官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夏桉越看越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

    好像有点像……吴钧豪?

    椅子转过来,两人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吴钧豪?!”

    吴钧豪也很惊讶:“夏桉,你怎么来了?”

    “我来面试。”她指了指抱着的简历。

    “好了,你过了。”他闭着眼说瞎话,简历看都没看一眼。

    “你起码看一眼吧?”夏桉感觉被轻视,十分不爽,“我在英国管理过商场的,还当过翻译。”

    “哇——太牛逼了!”吴钧豪又摆出一个极为浮夸的表情。

    夏桉:“……”

    这么会装怎么不去当奥斯卡影后呢?在公司工作真是屈才。

    “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就算我不让你过,谢祈横也会让你过的。”

    “谢祈横?”她反复琢磨字眼,“为什么他说了算?他是这里的什么?”

    “老板。”

    转变来得太快,夏桉有点反应不过来。

    谢祈横……老板?

    还真成谢总了?

    转念又想到公司的名字,想必也是谢祈横命名的。

    夏桉忽然沉默了。

    原来他一直没放弃过她。

    甚至连公司的名字都是以她为名的。

    可她当年却骗了他并且远走他乡。

    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呢?有点开心,有点庆幸,还有点酸酸的。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他们在世界的尽头相拥,只一句岁月难捱,他就心甘情愿地陪她共淋一场岁月的滂沱,听她喃喃诉说。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透顶;而他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既然是熟人,夏桉也没什么顾忌的了,大方地认可了这个职位,还随便勾了个板凳坐下。

    吴钧豪啧啧道:“你还真客气。”

    不过夏桉可没心情闲聊:“谢祈横现在在哪?”

    “怎么,找他约会啊?”他笑得贼兮兮的。

    “我说认真的,他在哪?”

    “他今天在医院复诊。”

    “复什么诊?”

    “他的心理疾病复发了,医生劝他住院,他拒绝了。”

    夏桉知道谢祈横有抑郁症,但她以为他早已经好转,毕竟都多少年过去了。

    可他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甚至到了需要住院的地步。

    “对了,他顺便去治治胃穿孔。”

    “胃穿孔又是怎么回事?”夏桉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年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从你走的那天起,他喝酒喝到胃穿孔,抑郁症也复发了,而且比之前更严重。”

    “你知道吗?本来他的心理疾病就快好了,因为你的离开又加重了。”

    “本来就胃穿孔了,他还拼命作,隔三差五地又跑出去喝酒,中间不知道胃穿孔了多少次。”

    本来他的心理疾病就快好了。

    都是因为她。

    一句又一句,全是对夏桉的控诉。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