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 蜂蜜赚大钱

绿豆红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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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宣平门进去,穿过东市,走进侍卫把守的第二道城门,门内的气氛肃静不少,宽阔的路面上,下值的官员走在两侧窄道,中间的路没人走动,隋玉怀疑是留给皇上和妃子行走的。

    天色昏了,宫墙两旁点燃了灯笼,然而在这幽深的街巷里,星星点点的火光如萤火闪烁,火光未及地面,半道就散开了,路面上仍是昏沉一片。

    细碎的脚步在硬实的地面上踩得哒哒响,越是靠近皇城,脚步声越发响亮,实在是气氛过于安静,也可能是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走路的脚步太轻,衬得他们一行人鲁莽且无礼。

    “什么人”一队持剑的巡逻队靠近。

    “可是左都侯卑职是守着宣平门的公车令,一个从太原郡过来的商队在大青山那一片抓了四十六个山匪过来,我本想领他们去贼曹司一趟,不知现在能否去官署。”守城官交代。

    一个黑面皮满脸痘的武官挑着灯笼走过来,他举着灯笼晃一下,说“贼曹司的同僚已经下值了,我领他们去京兆尹一趟,明天再问情况。”

    守城官“诺”一声,他看隋玉一眼,想到她是个妇道人家,想必不清楚官署审案的流程,他多问一句“这帮报案的客商是明天再来写诉状,还是今晚就过去”

    “明天,你注意下他们的落脚地,有消息了,我打发人去找,到时候你帮忙领路。”左都侯说。

    守城官再次“诺”一声,他退后几步,转过身招呼隋玉主仆几个跟他走。

    原路返回,出宣平门时,天上已是明月高悬,星河绚烂。

    阿牛蹲在城外等着,见人出来,他快步迎上去,嘴皮子利索道“主子,小春红已经租好房舍,她安排我来接你们。”

    “在哪个地方”隋玉问,“公车令,您是随我们过去一趟,还是明天我安排人过来守着”

    “你明天安排个仆人在城外等消息,官府审案的时候,你们再过去。”守城官伸个懒腰,说“天黑了,我也该回去了。”

    隋玉道句劳烦,目送他走远,她带着奴仆跟着阿牛走。

    回到位于咸阳原的陵邑,女仆们已经做好了饭食,买的酸菜包子,煮的黍米粥,炒的萝卜肉丝和韭菜鸡蛋。

    饱腹后,隋玉安排好守夜的人和明天去城外蹲守的人,她就把男仆都赶走了。

    “明早不用早起,好好睡一觉,睡到什么时候都行。”隋玉交代,“还有,去河里洗澡注意点,别往水深的地方去,张顺,你多操点心,睡前点下人数。”

    张顺应是,“主子,你少操点心,每到一个地方你都要交代一遍,我们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崽不懂事。”

    隋玉不服气地嗤一声,“我儿子懂事着呢。”

    “行行行。”张顺笑,“说不得说不得,你们歇着,我们出去了,夜里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在隔壁听得见。”

    隋玉点头,等小喜去关上门,她立马解扣子脱衣去洗澡。

    已经入夏

    了,夜晚的风也是热的,烧一釜开水能兑四桶凉水,足够四个人洗次澡。洗完澡又洗头发,等所有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晾头发时,傍晚挑回来的水全用光了。

    听到隔壁有动静,隋玉嚷一声,让男仆再挑两桶水送来。

    水送来了,隋玉打发人去烧水,“水烧开了多晾一会儿,水不烫了,舀勺蜂蜜淋碗里搅匀,都尝尝蜂蜜水的味道。”

    一听能吃蜜,小春红一溜烟跑进灶房,争着抢着要去烧火。

    宋娴收回视线,她掩着嘴打哈欠,困乏地问“这些蜂蜜你打算怎么卖”

    “明天歇一天,后天我去找烧窑的陶工买陶壶和陶罐,到时候把蜜过滤了灌进小壶小罐里零散着卖。卖不完也没关系,我带回去自家吃,蜂蜜对人的身体好,老人小孩都能吃,我那里还有茶舍,也需要这个。”隋玉早有主意。

    宋娴又打个哈欠,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她就不多操心了。

    头发晾得半干,小春红喊人去端蜂蜜水,她先端两碗给两个主子送来。

    山里的野蜂采的花多,蜜是百花蜜,尝着有花香,具体分不出来是哪一种,隋玉三两口喝完一碗蜜水,放下碗,她拿起剪刀唰唰几下剪去一截头发。

    “我回屋睡了。”隋玉放下剪刀起身,嘱咐说“我明早不吃饭,除非是官府来人,不然别去喊我。”

    “我也是。”宋娴放下碗跟上,她伸个懒腰,说“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二人倒下就睡,奴仆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们毫没察觉。

    一觉睡到午后,醒来饿得手软腿软,隋玉接过小春红递来的碗筷,她坐在檐下的木头上吃饭。

    “官府还没来人,阿牛还在城外等。”不等隋玉问,小春红先交代。

    隋玉点了下头。

    “晚上去买五只鸡和半拉羊肉回来炖两锅,我出钱。”宋娴说,“我想吃羊肉了。”

    “大热天吃羊肉,你也不怕上火。”隋玉噎下嘴里的饭,她拍了拍心口,不等她说话,小喜就小跑着进屋倒水。

    隋玉接过喝一大口,余光瞥到挂在院子里随风飘荡的衣裳,一个上午,小春红她们已经把路上攒的脏衣裳都洗完了。她不由庆幸当初坚持要买女奴,要是全是男奴,这一路走来,她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主子”阿牛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他接过小喜递来的蜜水大口吞咽,蜜水下肚,这下舒坦多了,他接着说“主子,宣平门的守城官说今天官府不会审案了,让我们继续等着。”

    “行,你之后就负责留意城门口的动静。”隋玉交代,“对了,可打听到大司马葬在哪里”

    “就葬在咸阳原,距离我们这里估摸只有一天的距离。”小春红接话,她上午去河边洗衣裳就打听了。

    “人已经下葬了啊阿牛,你去把张顺喊来。”隋玉吩咐。

    张顺来了,隋玉安排他去跟西市那家卖毛毯的胡商联络,去打听打听大司马家里还缺不缺白麻布和白帛布,“你带着小春红

    ,你俩在西市的各个绸缎庄和布庄转转,打听打听帛布和麻布的买价和卖价,再跟来长安的商队接洽一下,看他们要不要从我们手里买帛布。”

    张顺和小春红面露为难之色,隋玉装作看不见,她不可能永远领着他们做事,她挡在前面,事事亲力亲为,让他们个个嘴巴闲着,心也闲着,钱哪是那么好拿的。

    “帛布我们买来是四百钱一匹,你们争取谈到五百钱的价格,超过五百钱,多余的部分我不要,分给你俩。”隋玉继续说“桑酒也如此,买价是一百七十钱一罐,卖价高出三百钱,余下的部分还是你们的。”

    张顺和小春红又是颓丧又是激动,二人各扛上一匹帛布和一罐桑酒出门了。

    趁着天色还早,隋玉拿出一匹白麻布,她在地上画个简略的图,再跟奴仆们细细描述,确定她们听懂了,她喊上宋娴带上两个仆从进城。

    傍晚回来,两个仆从各扛个大浴桶进门,女仆们也缝好了两个麻布帐子。

    天色黑透,赶在城门落下前,张顺和小春红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隋玉一看就知道二人没什么收获,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说,今天没收获,明天再出去就是了。

    隔日又是个大晴天,隋玉醒来后,她亲手用长杆扎两个一人多高的木架子,木架子竖在院子的空地上,再罩上缝好的麻布帐子,这下就不担心苍蝇蚊子飞过来了。

    “就是这样,双层麻布捆在浴桶上,你们把蜂蜜舀上去,让太阳晒着,蜂蜜沥下去,蜂巢碎片和蜜蜂幼虫篦下来丢掉。”隋玉双手拿瓢,一瓢舀蜜,一瓢放在下面接着,免得蜂蜜淌得到处都是。

    带着杂质的蜂蜜倒在白麻布上,甜味弥漫开,立马有苍蝇嗡嗡叫着过来了。

    柳芽儿拢紧麻布帐子,免得它们飞进来了。

    “这活儿就交给你们了,我今天还要进城买陶壶和陶罐。”隋玉放下勺子,她跺了下脚,嘱咐说“每隔一柱香,地上淋两瓢水,别让蚂蚁顺着桶爬上来了。”

    “好,主子你放心。”柳芽儿痛快应下。

    隋玉和宋娴带着十个男仆进城,阿牛还蹲在城门口,见人过来,他摇了摇头。

    “我们去东市买陶器,有事找我们就去东市。”隋玉交代。

    进城时,甘大掏钱准备交进城钱,那个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守城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直接走。

    “这就不要进城钱了”宋娴回头看一眼,她偏过头跟隋玉说“我们抓了山匪回来,应该会有奖赏吧会不会有嘉奖比如长安城的官老爷写封公文送去敦煌夸赞我们,要是真能这样,我俩可威风了。”

    隋玉抿嘴一笑,说“我俩现在还不够威风”

    宋娴觉得不够,这种威风可远远比不上官府给的威风。

    到了东市,隋玉先去找窑工,在摊子上寻摸一番,她挑出一个两手长的细颈陶壶,说“我要这般大小的陶壶或是陶罐,你手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只要细颈的”摊主问。

    隋玉点头。

    “细颈的陶罐,我家里只有七八十个。”

    “要是再烧一炉呢得多少天”

    “捏胚再烧胚,至少要半个月。”

    “那你下午把你手里的七八十个细颈陶壶先给我拿来,我都要了,你给我个实惠价。”

    “一钱两个。”摊主比出手指。

    隋玉指了指一旁快有大腿高的陶罐,问“这个多少钱”

    “一个一钱。”摊主说,“你别只看大小,越是精细的东西越耗功夫,你看中的细颈罐子就贵在细颈口上,这个只有老师傅做的出来。”

    “行吧。”隋玉懒得在几十钱上讨价还价,她起身说“下午我过来拿货。”

    之后,她又去别的摊子上逛逛,晃悠大半天,她买到八筐细颈陶罐,其中一筐还是彩绘的,酱色的陶罐上有赤红色的条纹。

    陶罐洗干净,再放进陶釜用水煮,消毒后,一个个陶壶蒙上白麻布放在院子里暴晒。

    连着四天,隋玉一直在城里淘陶罐和陶壶,搬回去的陶器快要堆成个小山,这时,她撸起袖子带着女仆们往陶罐里灌蜜。

    “主子,白麻布找到买家了。”小春红欢喜地跑进门,“城里一个大官死了老娘,他家办丧事,白麻布要的多,我谈价只谈到一百三十钱一匹,卖不卖”

    中原各地都种麻,麻布卖不出高价,一匹能赚二十钱,五十匹就能赚一千钱,完全能覆盖商队一来一回的花销,隋玉满足了,她点头说卖。

    “宋当家你别急,我明儿再出去问问,争取把你的货也卖出去。”小春红说。

    宋娴笑着摇头,说“我不急,关内卖不出去,运到关外指定能卖出去,不会砸在手里。”

    小春红跑出去喊张顺他们来搬货,出门看见阿牛兴冲冲回来,她高声问“终于要审案了”

    “是啊。”阿牛匆匆应一句,他快步进屋说“主子,守城官捎话过来,让你明早早点进城,他在城门口等着。”

    隋玉应好。

    “我们会得什么奖赏”宋娴按捺不住了,她放下小蜜罐,嘀咕说“应该是钱财吧”

    “别管什么奖赏,我们明天趁机好好看看皇城,说不准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走在宫墙下。”隋玉有些兴奋。

    次日一早,隋玉和宋娴早早就醒了,二人换上干净的衣裳,穿上女装,梳好发髻就带着四个仆从进城。

    守城官领着他们主仆六人穿过东市走进内城,进了内城就是巍峨的宫墙,之前进来时已经天黑了,隋玉和宋娴都没看清宫墙和宫道是什么样子,这次再经过,二人看得眼不带眨的。

    守城官清咳一声,小声说“这是北宫。”

    “谁住在里面”隋玉同样小声问。

    “先帝的后妃。”

    隋玉“噢”一声,宫墙南北占地恐有二三里路,里面得住多少人啊不过想想好多女人的大半辈子只能待在这座宫殿里,她又嫌弃它太小太

    窄。

    走过北宫所在的宫道,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逻的侍卫和行色匆匆的官员,而隔着重重土墙,宫道的尽头竟然还有坊市,坊里住着重臣,街市上店铺林立,没有喧哗叫卖声。

    守城官看见左都侯了,他停下步子,告诫说“别再东张西望,东边的是长乐宫,住着太后,西边的是未央宫,住着皇上,在外面看不见里面。你们待会儿跟着左都侯走,他领你们去贼曹司。”

    隋玉收回视线,说“多谢大哥提醒。”

    “来了。”左都侯走近,说“跟我走吧。”

    主仆六人走过丞相府的大门,又绕过京兆尹院,最后拐进贼曹司,贼曹司的职能如其名,负责捉拿贼匪。

    王黑牛一干人已经受过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隋玉和宋娴就是走个过场,把事情的经过再复述一遍。

    “匪寇劫路抢财伤人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之后会安排官兵去剿匪,你们往后再去太原郡经商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曹令笑眯眯地开口,他朝主簿看一眼,主簿捧出一个一臂长的木匣,他捧着木匣走到隋玉和宋娴面前,说“得知捉拿贼匪的商队还是两位女掌柜主事,皇上夸您二位有勇有谋呐,这两柄剑是皇上赏赐给二位的,二位拿去护身。”

    隋玉和宋娴面上一喜,立即屈膝下拜。

    出了贼曹司,宋娴喜滋滋地说“我要把这柄剑供在祠堂里,让我爹和祖宗们开开眼,我宋娴给我们老宋家争光了。”

    隋玉打开木匣看一眼,说“我家里人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我要供在茶舍里,让其他客商开开眼,羡慕死他们。”

    左都侯耐心地等在一旁,见二位女掌柜畅想完了,他上前说“二位,我送你们出去。”

    “好,有劳。”隋玉敛起笑,走到坊市旁边时,她打听问“在这里开铺子的人是不是都是非富即贵我能不能在这里租十天的铺面”

    “你要卖什么”左都侯问,“帛布吗卖去西市就可。”

    “是蜂蜜,我运气好,在深山里买到一些百花蜜,甘甜又滋润,睡前喝碗蜜水,一整晚都能睡个好觉。另一方面,喝蜜水还通肠道”隋玉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老人小孩消化不好,吃多了肉就容易拉不下来”

    “咳咳”左都侯咳两声,他嫌弃地看隋玉一眼,这人忒不讲究。

    “我说真的,我们走商赶路的时候饮食不定,还不能顿顿沾荤腥,经常那啥。之后睡前喝碗蜜水,什么都好了,拉屎通畅了,脸上还不长痘。”隋玉像是看不懂眼色,一个劲说。

    左都侯闹了个大红脸,他脸上坑坑洼洼长满了痘,就是仪容不好,才不能在殿前行走。他瞪隋玉一眼,觉得她就是在说他。

    挨了瞪,隋玉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低着头缩着肩不吭声了。

    左都侯看了看她,想问又拉不下脸。

    宋娴看明白了,她往后看一眼,示意甘大上前几步。

    “我们来到长安的第二日买回半只

    羊炖了吃,天热,一吃羊肉就上火,女人还好一点,男人阳气盛,一上火嘴上就长燎泡,脸上也长痘。我们这些人里面就属甘大最严重,一觉醒来,脸上冒了七颗痘,一天两碗蜜水灌下去,这才五天,他脸上的痘就消大半了。”宋娴说。

    左都侯回头快速看一眼,说“那我回去也试试,睡前一碗蜜水就行了”

    “能畅快拉屎就差不多了。”隋玉接话。

    左都侯绷着脸没吭声。

    快走出北宫所在的宫道了,隋玉提起先前的话“我能不能在这里面短租个铺子”

    “你觉得呢怎么可能。”左都侯嗤笑,“你有多少蜂蜜卖给我。”

    隋玉狐疑地看他一眼,这一眼把他气笑了,左都侯不屑道“难不成我还占你便宜不成我稀罕你那三瓜俩枣,要不是看你一介妇人走南闯北经商挺不容易,我才懒得搭理你。”

    隋玉“嘁”一声,“说得挺冠冕堂皇,一买一卖肯定赚钱,算了,你帮我个忙,我就卖给你。”

    左都侯刚想说不买了,就听她说大司马家里的人为他守孝肯定不沾荤腥,没有荤油,肯定拉屎不畅,她托他给大司马的家人捎几罐蜂蜜送去。

    “我们是敦煌郡的人,生活在边关,能有安定富庶的日子,一是有皇上为我们分地分房,二是有冠军侯为我们赶走匈奴,我们人虽在千里之外,心里还是惦记着皇上和将军的。至于大司马,我们虽然不曾见过他,但听闻皇上和皇后在他去世后亲自去祭拜了,想必一定是个好官,我们无法祭拜他,只能用些简薄的东西聊表心意。斯人已逝,活人还得保重身体。”隋玉说得情真意切,她像一个淳朴的老农望着地里的庄稼,满目真诚地望着东都侯,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个恳求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左都侯摇头,“难得你有这个心意,大司马若是地下有知,想必会很高兴。蜂蜜我会托人送过去,霍家的人收不收我无法保证,不过我能保证可以全部买下你的蜂蜜,你有多少我明天用马车去拉。”

    隋玉想了想,连着五天,一共沥了十八罐蜂蜜,一大罐能分装四十小罐,她算了算,说“大概有七百二十罐,一罐四斤左右,将近三千斤,您看”

    “没事没事,我全买了。”左都侯生怕隋玉为难,如此淳朴又知恩的人,他不能让她失望。

    “多少钱一罐”左都侯对家里的吃穿用度没概念,他嘀咕说“一罐四斤,一斤十钱好了,蜜要比肉值钱。”

    隋玉激动地攥住手,但还是不忍心太过剥削人,她买来才一斤二钱,加上罐子也才二钱半。

    “一罐三十钱就行了。”隋玉说,她打算把老实淳朴的人设坐实了,憨厚地说“我赚个来回的辛苦钱就行了,不贪多。”

    “你我各让一步,三十五钱一罐。”左都侯摸了摸脸,说“若是歪打正着,真让我脸上的痘消失了,我该感谢你。”

    隋玉看他一眼,说“行,那我明天在城外等您,到时候我再给您说说如何清

    洗脸,你脸上出油多,油堵住了毛孔,毛孔里的脏东西排不出来就容易长痘。”

    “毛孔”左都侯细细思索,“莫非是因为我脸上没长毛我腿上毛厚,腿上就不长痘。”

    隋玉“就是汗孔,脸上皮嫩,汗孔小,容易堵住。”

    左都侯这下是彻底相信了,他朝等在一旁的守城官招手,说“你先跟他出城,我明天告假出去找你们。”

    隋玉按捺着激动,故作随意地跟着守城官走,步子挪得不快也不慢,不止外人被她蒙蔽了,就是宋娴也相信了。

    “你这”回到租的房子,宋娴看着围绕着白麻帐子嗡嗡乱飞的苍蝇,一时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一共五十二罐半的蜂蜜,半罐我们自己喝,剩下的五十二罐卖出去十八罐,不仅是买蜂蜜的本钱回来了,还赚了近两万钱。”算出钱数,隋玉激动地嗷嗷叫,她哈哈大笑,“多亏了我这个贵人啊。”

    宋娴愣了,她木呆呆地望着隋玉,问“你糊弄他的啊”

    隋玉诧异地看她一眼,说“你不是还帮腔了也不算糊弄,蜂蜜的确通肠子解便秘,看他那样子,肯定是经常拉不出屎,喝蜜水对他有好处,对老人小孩也有好处。不过是我过度包装了,把价钱提高了。”

    “那你对大司马”

    “仰慕不掺假,很厉害的一个人,我们能有现在安定的日子,他们兄弟俩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隋玉托着下巴望天,说“一代枭雄就这样落幕了,好在还有很多人怀念他们,我也是其中一个。不过送蜂蜜就是个噱头,在我离开长安之前,我打算煮个猪头煮个羊头去祭拜一下。”

    宋娴没听进她后面的话,又问“你一开始就是冲着左都侯去的天爷啊,你太会算计了。”

    隋玉摇头,她伸手指天,纳罕道“你以为我是天上的神仙啊,能掐会算的。我一开始是打算在西市租铺子,后来进内城又看见开在大官家门前的铺子,我又想做他们的生意,得知不可能之后才把主意打到左都侯身上。果不其然,蜂蜜卖给他比我租铺子散卖还赚钱些。”

    宋娴啧啧称奇,她走到隋玉的旁边抱住她的头仔细研究,羡慕道“你这颗头是怎么长的”

    隋玉得意地摇头晃脑,想到即将进口袋的钱,她浑身舒畅,连日的疲累一散而尽。

    天黑又天亮,不等太阳升起来,隋玉就亲自等在宣平门外了。辰时正,左都侯换下官服,身穿轻薄青绸衣出来,他骑着马,身后还跟着三架马车。

    隋玉领他去咸阳原,七百二十罐蜂蜜已经摆在檐下了,细颈罐子的瓶口用帛布缠的木塞塞得严实,不管是用来送礼还是转手卖出去都不会丢人。

    左都侯拔开木塞,木塞上牵出一丝晶莹的琥珀色蜜液,他对着日光看了看,说“不错,值得这个价,味道也好,你们这院子甜滋滋的。”

    说罢,他一挥手,仆从从马车上搬下十三个木箱,一箱装二千钱,马车空下来了,他们又搬着蜜罐子装车。

    宋家和隋家的奴仆都过去帮忙,而隋玉则是端出半盆淘米水,淘米水已经沉淀过,她示意他用盆里的水洗脸。

    “这是淘米水,淘米的第一道水不要,这是第二道水,第二道水静置半盏茶的功夫,然后撇上层的水洗脸。”隋玉站一旁说,“我日常都是这么洗脸,去年去关外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还晒伤了,用淘米水洗两三个月就养回来了。”

    左都侯搓了搓脸,他直起身又舀瓢干净的凉水清洗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上似乎真的轻松多了。

    “还有一点,你不能抠痘,不洗手之前别摸脸,脸痒了就洗一次,反正有下人伺候,你吆喝一声就行了。”隋玉继续嘱咐。

    左都侯点头,说“行,我听你的。对了,你卖了蜂蜜就打算回敦煌了”

    “不是,帛布还没卖完,我们打算转卖给别的商队,能卖多少卖多少,然后再去太原郡一趟,之后就回敦煌。”隋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喊甘大提一罐桑酒出来,说“桑酒还没来得及卖,我送您两坛,这酒不醉人,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小酌还成,别嫌弃啊。”

    “我们家也喝桑酒,不过是进贡过来的。”左都侯推了下酒坛的盖子,酒味不错,就是有些浊,他看不上眼,不过可以牵线帮隋玉把桑酒卖了。

    七百二十罐蜂蜜都装上车,左都侯提着隋玉给霍家的人特意准备的五小罐蜂蜜走了。

    下午的时候,一个酒肆的掌柜找来,以三百钱一罐的价钱买走隋玉和宋娴手里的所有桑酒。

    隋玉有桑酒二十罐,宋娴则有四十一罐桑酒,一个赚了二千六百钱,一个赚了五千三百三十钱。

    至于粗布和帛布,隋玉和宋娴商量过后,以每匹帛布盈利五十钱,每匹粗布盈利二十钱的价格,两人把手里的货全部转卖给进长安的商队。这些商队买到货再补些绸缎,又马不停蹄离开长安,而隋玉和宋娴带着御赐的青铜剑领着商队再次去太原郡。

    五月到六月,从长安去太原郡又返回长安,布帛方面,隋玉赚了六千二百钱,宋娴赚了九千六百钱,刨除蜂蜜不谈,隋玉一共赚了八千八百钱,宋娴赚了近一万五千钱,二人对此心满意足。

    六月初动身去太原郡,没有山匪捣乱,又有朝廷的军队搜山,太原郡太平的能夜不闭户。隋玉和宋娴带着商队在各个村落扫荡一遍,每人买了五十匹帛布和六十匹粗布,以及还在太原郡买了绸缎,隋玉耗尽手里的余钱买了八十匹,宋娴则是买了一百二十匹,手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二人这才有回转的想法。

    离开太原郡的前一天,隋玉在路上闻到海的咸湿味,跟路人打听几句,她驱着骆驼追上才入城的商队。这个商队是从海边过来的,他们用骡子驮货,从去年夏天动身,一直到今年夏天才走到太原郡。

    “这是干海菜吗能不能多卖我一点。”隋玉问。

    两方言语不通,比划好半响,隋玉用一头骆驼买下他们运来的所有海带,恐怕只有两百斤。

    “换算下来,这烂干菜是你十

    钱一斤买的,比肉还贵。”宋娴纳闷了,又觉得好笑,“莫不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隋算盘还有倒贴亏本的时候”

    “你不懂,我听我爹说海边有一种干菜能治大脖子病,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我要带回去备着,每个月吃两顿。”说罢,隋玉分出一小半给她,说“你也备着点,图个安心。”

    “真的”宋娴问,她看了看手上乱糟糟的干菜,说“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见过我家一个养马的男人长个很粗的脖子,脖子快有头粗了,我看得害怕,就躲着他。后来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反正是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病死的。”

    隋玉点头,她把海带捆在自己的骆驼背上,吹响号子带着商队离开县城。

    路过齐家村,隋玉带着两个仆从骑着骆驼进村,桑果陆陆续续变红变紫,村里的人又开始摘桑果准备酿酒了。

    “二郎,李嫂。”隋玉冲桑树上的母子俩喊,她丢下半捆干海带,说“这个你们拿回去吃,每个月用它跟豆腐煮汤吃两顿,吃这个是防止大脖子病的。”

    “咚”的一声,李氏手里的筐掉了,紫得发亮的桑果洒了一地。

    “娘,不是我说的。”二郎说,他快速跳下树扶住他娘,转头冲隋玉喊“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能在我爹娘面前提我哥的死。”

    隋玉愣了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说“我不知道大郎是得了什么病,我只是在太原郡遇到一个从海边过来的商队,他们卖的海带能治大脖子病,我买了给我家孩子备着的,路过你们村给你们送一捆。”

    李氏攥着手捶胸口,她大口呼吸,缓过劲了,她抱住干海带,喑哑地问“吃这个就能治大脖子病”

    “对,你们多吃点,尤其是二郎。”隋玉驱着骆驼调头,说“那个商队还在太原郡,他们头一次过来,带的货不多,也可能是在路上自己吃了,你们要是需要就去找他们,让他们往后每年还往这边送。”,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